【德哈】尘埃星球
【德哈相关｜宇航员X记忆障碍患者】
【无魔法AU】
【before：我看了一个宇航员的信，我人在机场。】
【tips：开放性结局见仁见智。】
01
Harry想，他是失忆了。
白袍的医生将诊断报告拿给他的时候，他分明地看见在最底下那格备注栏里清清楚楚的印着“记忆障碍”的字样。
他清楚地记得Ron，Zabini，Pansy和Hermione，却唯独怎样也无法想起他们口中不断提起的那个男人。Ron诧异的表情让Harry无所适从，那个表情仿佛在告知Harry，他的生活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偶然误差，并且大错特错，就像是他遗忘了生命中一个曾经对他来说很重要很重要的人一般。
离开医院后Ron开车将Harry送回家，在Harry下车前嘱咐了三次“记得按时吃药”，Harry只是耸了耸肩故作轻松地回答，“我知道，罗恩，别一遍一遍地重复，好像我做不到似的。”黑发青年一手拿过好友递给他的药罐，开门下车。
临走前Ron摇下车窗，再次关切地低声说道，“但你也知道，你的记忆出现了问题，原因不仅仅是那场交通事故，你在逃避你的过去，你在试着忘记你经历过的事情，你不应该忘记Draco，Harry，他是……我没有责备的任何意思，事情不应该是这样的，一切都太突然了，所有的一切。”Ron伸出手急躁地揉搓着头发，仿佛这一切都太不真实了。
Harry知道这很难，但他还是试着向Ron开口询问关于那个男人的事情，下一秒Ron的表情很明显的变得局促，这是Harry料想到的，他太了解Ron，他甚至也感觉到了Hermione内心深处并不想将他的过去亲口告诉自己。Ron不擅长像Zabini那样擅长窜端匿迹自己的情绪，但他很快就用揉搓鼻头的小动作掩饰自己的不平静。
“抱歉Harry，我不能。”
“我知道。”
Harry突然想起在大学的英国文学课上曾抄下一句非常沉郁又骨感的话。
有着污染的记忆是一种永远的毒药。Charlotte Bronte说过。
02
Ron开着车离开了，Harry望着红发青年离去的方向，渐渐地收起了笑容。
他生命中的一部分消失了，连同那个男人一起，但Harry却全然不知他在自己生命中的意义是什么。Harry心知肚明，除了自己之外的所有人都明白自己为什么想不起来那个叫做Draco的男人，但所有人都瞒着他沉默不语，即使他试探性地想从他们身上索取答案也只换来无法奉告的字样。
Harry摇摇头掏出钥匙打开公寓的防盗门，他记得这里是他的居所，当Harry推开门时本该空无一人的屋子里却出现了一位淡金发色的男子，事实上他正在厨房吧台前煮着咖啡。
“你这么早回来？”男子抿了一口咖啡注意到自己。
“……你是？我以为我自己一个人住……好吧我是说，我昨晚发生了点意外，医生说我有点失忆了。”哈利站在门口有些尴尬地说道。
“当然，显而易见，疤头。”金发男子调侃地看着Harry，“但你不应该说有点失忆，好像你唯独忘了我似的，你看，你还没想起我事谁。”
“不，并没有这回事，事实上我记得所有的人，但只此一个，现在又多了你。等等，疤头？你都是这样叫我的吗？”Harry扬起嘴角笑了笑，他的脑袋上有一块淡疤，那是幼年时留下的，老实说他不太记得这道疤痕的由来。
“这可不太友善。”黑发男子扬起眉毛，他走进屋子将药罐放在餐桌上。
“你说的对，我跟你那些朋友不一样，我比他们都特殊得多，我是你的死对头，从初中开始到大学都是。噢，回归正题，我现在是你的室友，还有你别以为失忆了就可以不用整理院子的花圃，另外今天轮到你煮饭了。”
嗯，这个人果然不太友善。Harry想。
“我居然会和你这种人住在一起，你当时是不是拿刀子架在我脖子上逼我把房子租给你的。”Harry促狭地打量着金发男子，他身材高挑，挑选西装的品味也别具一格，慢煮蓝山时的神情像咖啡厅里正与他人约会一般优雅。
“你应该反思一下是不是你自己有受虐倾向，而不是我曾对你实施过恐吓。”
可Harry对他的这一点点幻想都在他一开口说话之际彻底破灭。
“就这一点我敢确定，我完全没有任何受虐倾向。”黑发男子袜子没脱就躺进沙发里，他太过疲倦，从交通事故现场移至警局再跑到医院，然后被告知记忆障碍，接着回到家里碰见自己不认识的室友。
“对了，你叫什么名字？”Harry仰头对身后厨房里的人说。
“Malfoy，你这么称呼我。你从不叫我的名字所以没有必要。”
“我以为我只忘记了一个人，没想到还有你。”Harry想起今早Zabini提起那个叫做Draco的男人。
“你就舍得忘记我，你这没心没肺的疤头。”Malfoy的表情明显的摆出不满的模样，“哈哈哈，拜托别这样，那又不是我的错。”躺在沙发上准备打盹片刻的Harry笑出声，这是他今天第一次不加掩饰的笑出来。
Malfoy离开厨房走上楼梯，“你今天不用上班？”Harry问。“我的工作不太一样，它的班时不定，但通常一去就是——好几个月。”
“别告诉我你是什么赏金猎人，Malfoy先生。”
“我有枪的话第一个就对准你。”Malfoy打趣地用手指对楼下的Harry开枪。
03
在接下里的几个月里Harry和Malfoy生活在一起，他没有向Ron提起过Malfoy，Harry知道他正在没有任何理由地远离自己身边的人，他的生活正慢慢地和过去脱节着。
他在这间屋子常常做着奇怪的梦境，而几个月来这些梦境甚至出现在他清醒时脑中一晃而过的画面，他总能看见一个男人指节分明，看似苍白冰凉的手掌，冬日里柴火细微的声响，可以看见海岸线的沙滩留下两排脚印与许许多多银河系的图像。
有一次Harry洗完澡后就趴在Malfoy身边看他的工作内容，都是些复杂的天体物理学公式，被Harry不断的提问弄得不耐烦的Malfoy一把抽走Harry脖子上的毛巾，Harry以为Malfoy这次真的要揍自己了，金发男子却将毛巾包住自己湿答答的黑发，一双大手覆上来，为自己轻轻擦拭水珠。
“蠢疤头，都失忆了，你想让你容量有限的小脑再萎缩一点？”
Malfoy的嘴巴很坏，几乎说不出任何好听的话，但Harry还是笑了出来。
Malfoy的确是个温柔的人。
“那上一次你帮我像这样是什么时候？”Harry盘腿任凭高个子揉擦自己的发丝，又抬眼打趣地问道。
“你在瞎说什么？我每天都会帮你擦头发，还有你的头发又太长了，该去剪剪，或者我帮你剃掉如何。”
Malfoy的呼吸以至于他的灵魂都像冬天的雪一样轻薄，仿佛下一秒就快要在阳光下消失一般。
“Malfoy，有没有人说过你的身体很凉？”Harry感受到指尖传过来的那缕清风般的温度，又或者是自己的脸正在发烫。
以前好像也发生过这样的事，Harry说以前感觉又太遥远了，但他的确想不起来是什么时候的事情。
Malfoy的手停了下来，他慢慢靠近闭眼享受揉擦的Harry的脸庞，他们的距离一下子缩短，气息与气息相互交攘，直到Harry再一次睁开双眼时表情里透着那股错愕与讶异。Malfoy看Harry时的神色太过煽情，眼神里只容得下他一个人。
“有。”
Harry确信自己的脸现在是红着的。
Malfoy的手指轻轻捧住Harry的脑袋，他们把窗户都开着，白色的窗纱肆意地朝屋里张牙舞爪着。在那个刮风的午后，他们接吻了。
那些平日里牵连纠缠，却又会在某一瞬间铮然闪现的记忆，在本质上是不是已经成为了一首诗？
Harry觉得和Malfoy相处时有一种特别的感觉，那种奇妙难以形容，像不停奔跑在雪地中的驯鹿在苦苦寻觅中赫然停下脚步，看见了眼前广袤杉树林上空盘旋着极光时猛烈的狂喜，对于Harry来说Malfoy是在浩渺无边的宇宙中独一无二的存在。
想找到第二颗这样的星球，不容易吧。
04
“疤头，快过来清清你的笔记本内存，一堆垃圾信息，你的显卡都要爆炸了。”Malfoy指了指桌上的手提电脑，对着吃早餐的Harry说道。
“我等一下再清，噢好吧好吧，别这样看我，我现在就清理。”Harry讨厌死Malfoy式的瞪视。
他坐到办公桌前，“Malfoy，这是什么？”Harry看见桌面上一个黄色文件夹上被标签上了醒目的记号。他不记得自己的电脑里面有过这样东西。
“你的邮件。你把它们都整理起来，我看你总是把电脑开着生怕错过什么似的，三年前就不断往家里寄，不过有一天突然就停了。等一下，喂喂，不是你在外面的小情人吧？”Malfoy凑到Harry的身边。
“屁。我看看。”Harry点开那个文件夹，里面放满了视频通话记录和邮件。
失掉的东西人们喜欢追忆。
但有着污染的记忆是一种永远的毒药。
Harry慢慢地瞪大了眼睛，屏幕里出现的东西让他本能地失去了语言功能，那种冲击没有落定，他的心只是不断沉着。
致亲爱的哈利。
来自 天棓四 橙色巨星。
是一些来自太空的卫星录像，这些视频邮件记录了一位年轻宇航员的每一次飞行，前前后后算起来总共五次，内容参差不齐。
Harry一封一封从最遥远的日期开始浏览起。
视频的画面上，出现了一位金发男子。
「疤头，我看见我们的地球了。一个半径只有六千三百多千米的星球，在群星璀璨的宇宙中，像一只扁舟，英格兰还是被云雾笼罩着，希望你出门不要忘记带伞。」
「久别重逢，万能的宇宙世界，我最近刚看完《银河护卫队》，老实说浣熊不可能接受宇航员的训练，它们腿短，没有健壮的骨骼肌，好吧，它不喜欢被人叫做浣熊对吧。你怎么样，有没有比以往更加想念我了？」
「我非得扒了Zabini的皮，他居然拿我的西装去变卖，最可恶的是你居然同意了，我很怀疑我是不是正在被你爱着。」
随着日期愈来愈接近，Harry看到了他最后一次飞行，视频中的男子随着时间流逝越来越憔悴。
「我们的通讯出现了故障，应该是气象问题，不用为我担心。你的论文写好了没。」
但那是无法得到回应的来信。
「我还是如此清醒。」
「超负荷的训练让我在白噪音中顽强地保持着理性的思考能力，我感到自己思考的速度越来越快。」
「我独自一人在飞船里，沉默的太空让我绝望。Harry，让我听听你的声音吧，在梦中，很难不是吗？」
「我必须振作起来，当我想到你与我同在，我感到自己无比强大。」
「这也许是最后一封。即使面对慢慢逼近的死亡却无能为力，独自被巨大冰冷的空间包围，无边无际的真空里是耀眼的星光和慢慢死亡的我自己，在148光年外的距离，连思念都传达不了的星球上，即使再怎么呼喊到沙哑甚至失声痛哭，你都听不见我的声音。」
在长达几分钟的黑屏后，画面又一次亮起，金发男子温柔地对自己微笑，眼神里充满了无限爱意。这一次他永远地消失在了星光之中。
「我爱你。」
最后一通视频在绵长的沉默中以三个单词告结。
日期停留在了Harry发生交通事故的一个星期前。
Harry的身体开始颤抖，慢慢地关掉了所有窗口。他绝望地捂住双眼，忽然无法遏制的哭了出来
“喂，疤头，你怎么了？不要吓我。”Malfoy连忙握住哈利的手。
在泪水的蔓延中，Harry渐渐抬起头，他全部想起来了，所以声音模糊地说着，“Draco，我终于明白了，我知道我为什么想不起你来了。”
Harry看着他，第一次叫出了他的名字，“Draco Malfoy.”
当他再一次呼喊他时，Draco已经消失在了屋里。
在距离148光年外的一颗毗邻天龙座的橙色巨星，Draco所在的航空飞船忽然失去了音讯，至今已经整整三年。
有着污染的记忆是一种永远的毒药。
被忘记的，以为消失不见的，又都回来了。
-END-
【第一次写虐，写的时候我在听刘炜的《造梦者》。】
【最后造梦者里面我最喜欢的一句歌词。】
【我不想梦醒时坐在床头，看黎明慢慢地带走什么。】
